Still...青草地

※為原創耽美

※CP櫻井流X若宮離

※30題系列

※可以接受再繼續閱讀

若宮離最近有個困擾。

那就是他最近又開始做惡夢了。

每當考試前夕、壓力比較大、睡眠比較不足的時候，惡夢就會纏上他。

夢裡他總是會搭上一台不知道通往哪裡的飛機，然後在起飛沒多久之後忽然四周全黑、機身猛烈震動、尖叫四起的惡夢。

他總是被嚇醒，緊接著想到的是接到父母雙亡通知的那個夜晚。

對他來說，那天晚上宛如惡夢，卻又是無法逃避的現實。他緊緊抱著唯一的依靠，放聲大哭。

過了好多年，即使他已經十七歲了，依然走不出這個陰霾。

他還是怕黑，好像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，他就又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。

他擁有的已經不多，再失去任何一樣，都會痛得像要了他的命。

然而最近，他做的惡夢有點不太一樣。

沒有黑暗、沒有尖叫、沒有往下墜落的感覺。

只有絕望。

他和櫻井流在椅子上坐著，安靜的互相凝視，地點在哪裡他記不太清楚，可能是餐桌吧。但那不是很重要，也許記不清的原因是每一次地點都不一樣也說不定。

在夢裡，櫻井流靜靜的對他說，對不起，我們分手吧。

對方的表情沒有一絲痛苦沒有一絲惋惜沒有一絲眷戀。

他好想跟對方說不用道歉。

一定是他不夠努力，所以情人才想要離開他；一定是他不夠努力，所以情人毫不留戀的要轉身拋下他而去。

在夢裡，櫻井流的面孔雖然清晰，但他就是覺得眼前一片黑暗、天旋地轉。

明明他穩穩的坐在椅子上，卻仍感到窒息。

「流……」他的呼喚很微弱，像是心再痛一點，就要奪去呼吸。

「為什麼？」他艱難無比的說出這三個字，他其實不太想知道原因，他知道對方用熱切視線看著他的日子已經不會再回來；他卻又矛盾的想知道原因，這樣他才有機會試著挽回對方。

然而櫻井的回答令他心碎。

他們會分手的原因很簡單，淡了。

感情淡了。

不是因為個性不合、生活習慣不好、形象破滅等等外在因素，就只是淡了。

若宮離揚起了個哀戚的笑容。

這樣他就不能像電視裡面或是小說裡面一樣，拉著人說「我會改、我們不要分手」。

淡了。櫻井對他淡了。

這叫他怎麼接受？

又叫他有什麼理由不接受？

若宮離總會鼓起勇氣問了待會轉身就不能再稱為情人的櫻井流，他們還有沒有機會。

然而對方只是緩緩的搖頭。

這就是答案。

在夢的最後，他會望著櫻井的背影而去，然後轉醒。

醒來時他總是覺得臉上有液體的痕跡，但他從來沒有伸手把臉擦乾淨，像是不願承認那種事會發生，也不願去察覺對方對他的重要性已經到了不能忽視的程度。

夜裡睡得不安穩時，早上通常也不會太有精神，但他總會硬撐著笑容，迎接一天中櫻井對他說的第一句「早安」。

他有時候會覺得，櫻井流給他的感覺不只是情人，更多的是家人。

但是失去過家人的他，如果櫻井離他而去，是不是等於又再一次的被家人拋下？

他撐著頰看人吃著煎蛋卷的側臉，心情複雜的想著。

 

他其實想過他們或許沒有辦法在一起走到最後。

 

所以才會害怕的做了這種惡夢。

這種宛如剖心之痛的惡夢。

如果知道他們真的總有一天要分開，那他情願這輩子沒有愛過。

這種痛他經不起。

經不起，情願不要愛。

他沒有辦法想像總有一天他們路過彼此，卻只能像陌生人一般互相點頭、像君子之交那樣蜻蜓點水般的打招呼。

他沒有辦法想像總有一天他們其中一個人生日，而對方不在身邊唱著「祝你生日快樂、祝你永遠快樂」。

他沒有辦法想像總有一天櫻井流會牽著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人，然後給他一個對陌生人專屬的制式微笑。

他沒有辦法想像總有一天他可能得當著櫻井流的面，給予違心的虛假祝福，笑著要他們平安幸福。

櫻井流，如果你離開了我，我該如何記得要怎麼笑？

 

「離？你怎麼了？臉色很糟。」

離微微睜開了條細縫，原來他不知道何時已經痛苦的閉上了雙眼，只因看到情人就想到那夜夜折磨他的惡夢。

「流……沒什麼。」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來形容現在的心情，也不知道該怎麼向對方開口：「我喜歡你」、「不要走」、「不要拋下我」。

然而若宮離的表情出賣了他，櫻井流一口咬定他在說謊，硬是要他說出原因。

他向來不夠精明，生活也單純的不可思議，敵不過人的執著，避重就輕的稍微讓情人瞭解狀況。那個令他心碎的惡夢。

「所以，你害怕我跟你變成陌路人？」櫻井溫柔的詢問著，語氣裡沒有半點責備。

若宮離知道他懷抱著不安，對櫻井流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。

「離，你知道嗎？其實我們不管怎麼交好，再某方面來說，仍然是陌生人。」

「咦？！」

若宮離睜大了眼，看人拿起紙筆就在紙上畫了兩個圓。

「我不太懂浪漫、人跟人相處我也不太在行，我唯一的優點就是數學很好，所以也只能用數學來跟你解釋。」

若宮離顫顫的點頭，他想這次的一對一教學，他應該不會睡著。

「這是同心圓，記得嗎？國中教過。」櫻井流指著紙上一大一小的圓，小的被圈在大的裡面，圓心相同。

「嗯，記得。」

「現在，外面這個大圓圈叫做『陌生人』，裡面這個小圓圈叫做『情人』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在小圓圈裡面只能容納一個人，那就是我，對吧？」

「嗯。」

「但是小圓圈依然在大圓圈裡面。」櫻井流笑了笑，「不論小圓圈怎麼縮小、怎麼無法容下第二個人，它依然屬於大圓圈的一部分。」

「……」怎麼辦，他聽得不是很明白。

「我們從陌生人變成情人，那是因為情人的小圓圈完全屬於陌生人的大圓圈，但是大圓圈不屬於小圓圈。就像你依然不是我、依然不會完全明白我在想什麼，這就是陌生人的部份。」櫻井流放下紙筆，以沒有被瀏海遮住視線的左眼看著他，「我們既是情人又是陌生人，那又有什麼好怕的？只要我們的小圓圈一直都是彼此就可以了。」

情人也有陌生的部份，但是陌生人不會是自己的情人。

「那如果有一天，你的小圓圈裡不再是我了怎麼辦？」

「放心吧，我的世界只有一個圓。」櫻井流指了指圖上的小圈，對他寵膩的笑了笑。

若宮離難得的可以聽懂一題數學題。

說是數學題或許還太誇張了些。

但那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他知道櫻井流要說的是「他的世界裡只有他」。

如果櫻井流的世界封閉得只看的到情人，那他何必去擔心他們有一天會形同陌路？

若宮離這才露出了笑顏。

「我的世界也只有一個圓！」

「你少來了，起碼兩個，一個給你弟。」還特別大。

「啊、對喔……」

「……這種時候你起碼也稍微裝傻一下！」

 

兩人笑鬧的度過了平靜的早晨。

晨光透過了玻璃映照在室內，也映照在若宮離冷了好幾天的內心。

現在兩顆心貼得很緊，很溫暖、很安心。

 

Hello stranger.

And I love you forever.



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