櫻井流有潔癖。
這件事,基本上認識他的人都⋯⋯不,就算沒見過他,也多少對這件事有所耳聞。
「但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⋯⋯」
櫻井流到家後,脫下身上大衣以及手套之後,便疾步往洗手間走去。要不是若宮離眼尖,發現對方頭髮上卡了一小片不知哪裡掉落的綠葉,欲將東西拿下而叫住了他,他也不會即時察覺櫻井的手竟然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。
原本想著能藏多久是多久的櫻井,大約也沒料到這麼快就被抓包,只能認命地讓若宮抓著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的來回研究,一邊在心裡為自己的腸胃哀悼。
「⋯⋯」
「⋯⋯」
兩人沈默無語的看著對方。一個是心虛不敢講話,一個是越看越擔心、同時越看越氣,最後滿腹的千言萬語都化成一聲嘆息。
「我知道最近日本疫情越來越嚴重,你覺得不放心,想多洗幾次手當然沒關係。但你做事也得有點分寸吧?看你把你的手弄成了什麼鬼德性?」
原先還帶著無奈的語氣,但講到後來,若宮仍舊越發激動,他實在不懂為什麼眼前這個人總是對某些事偏執得近乎幼稚。總有辦法讓他忘記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,教訓起來毫無違和感。
「⋯⋯大概是最近天氣太乾燥,你知道的,換季時皮膚本來就⋯⋯」
「你明知道這都是藉口!你把自己的手弄成這樣,難道都不知道要收斂一下嗎?知道收斂怎麼寫嗎?學校老師是不是沒教過你啊?虧你曾經當過國文老師!」
「⋯⋯」
「都已經幾歲了,還不知道拿捏嗎?你說你怕手上沾上病毒被感染,這我可以理解。但你現在手上帶了一堆傷,難道不覺得這樣更危險嗎?這下好了,病毒也不用等你觸碰眼口鼻了,直接從傷口進去不就好了?你這是在幫病毒開大門!」
「⋯⋯」
「我之前幫你買的那些護手霜呢?你之前就有這種過度洗手的壞習慣,我不是叫你一定要隨身帶在身上嗎?是不是都沒在擦?嗯?你⋯⋯你幹嘛一直看著我,說話啊!」
「⋯⋯那個病毒目前證實只會從呼吸道或者眼睛等途徑傳染⋯⋯呃、我是說,抱歉。」
若宮離出了一口氣候,總算心情回復一點,再加上櫻井還算誠懇的道歉,他又嘆了口氣,也就將此事作罷了。
他不太敢碰到櫻井的傷口,雖然對方面色一如往常,好像感覺不到痛似的,但光看那密佈在手上的那些細細的傷痕,有些還呈現曾經泛血乾涸的顏色,若宮看了就覺得心疼。為了不碰到傷口,他只好拉著對方手臂往家裡面帶。
「那個⋯⋯到家要先洗手。」
「你還敢提?」
「不行,一定要洗!」櫻井原本故作冷靜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慌亂。
「⋯⋯只能洗一次。」
「好。」
為了不讓櫻井又過度洗手,若宮當了一回幼稚園長,在櫻井洗手時從頭到尾盯著不放,最後還倒數三二一關水。
洗完之後若宮帶著一臉不安與焦躁的櫻井來到客廳,讓人坐在沙發上不准動,要是動了的話晚上就不做煎蛋捲。
在櫻井再三保證自己絕對不會亂動,也不會拿酒精反覆清潔手部後,若宮才小跑步離開把醫藥箱給找出來。
「其實,這些傷不理它,大概過三天就會消失了。」
在若宮拿著醫藥箱回來,並在櫻井面前的地板上坐下後,櫻井弱弱的說了這麼一句,結果換來一記眼刀。
「前提是你停止過度洗手的行為才會消失吧?你覺得這疫情會在這一兩天內消失嗎?」
「⋯⋯我也是擔心要是感染,會傳染給你啊。」
「那你只需要做到回到家洗一次手,用餐前洗一次手,上完洗手間洗一次手就可以了。」若宮刻意在每個「一次」加重了語氣。
「呃⋯⋯」
「不許有異議,手伸出來。」
準備好要用的藥品後,若宮拿著鑷子夾住摻上藥水的棉花,小心地在櫻井「遍體鱗傷」的手上塗抹。
「抱歉。」
「知道錯就好。」
「我之後不會這樣了。」
「希望你說到做到。」
「我會的,所以⋯⋯」
「嗯?」
「呃⋯⋯我想說的是⋯⋯我很期待今天的晚餐。」
原來是怕了自己做的地獄料理啊。若宮離不禁彎起了嘴角。
「是嗎?你想吃什麼?」
聽到若宮這樣反問,看來今天自己的腸胃可以逃過一劫了!這樣一想,櫻井竟然還覺得有點小激動,不過還不能掉以輕心,之前小吵和好後的晚餐,他的愛心料理是加了芥末的煎蛋捲。
「不生氣了?」櫻井小心翼翼地確認。
「嗯,不過下次再這樣的話⋯⋯」若宮微微瞇起眼。
「⋯⋯我想吃蛋包飯。」某人膽戰心驚的挑了一個只需要白飯跟番茄醬的單純料理。
「好。」
當天晚上,櫻井只能哭著(物理性)吃完那盤用地獄辣椒醬做出來的蛋包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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